逐利平台开出的“恶之花”

原标题：逐利平台开出的“恶之花”

“打投倒牛奶”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继爱奇艺、蒙牛道歉后，5月9日，《青春有你3》节目组决定终止节目录制，取消决赛。5月10日，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综艺节目管理工作的通知》，明确要求网络视听节目服务机构主动扛起主体责任，健全总编辑内容负责制，严禁任何机构和个人以“花钱买票”“集资打投”等形式进行数据造假，干扰节目选拔。

颇为讽刺的是，牛奶倒入沟渠的视频在网上热传时，反食品浪费法正式施行不久。倒牛奶作为直观表象，糟践粮食令人愤怒，然而投票甚至打投并不必然带来浪费。二维码印在投票奶外包装上时，牛奶剥离了包装也不影响正常食用，印在瓶盖里就非开盖不可，出现了“奶盖经济”下倒牛奶乱象。

不难看出，不良投票机制是直接诱因。目前选秀网综投票渠道主要有两种：登录视频网站或购买会员，平台由幕后走向台前；扫描赞助产品二维码投票，特定商品与投票渠道绑定，投票成为平台和品牌方的营销手段。以打投奶为例，视频网站普通用户每天获得1次助力机会，会员2次，这种低成本获得的助力值有限，而瓶盖印有二维码的打投奶，一箱20个“助粒值”，购买量上不封顶。名为“助力”，实际上是用钱加权，钱花得越多投票越多。

粉丝未必不知道投票机制引导氪金，她们贪恋的是投票机制赋予的自主权，这也是养成系选秀节目的核心卖点——粉丝投票直接关系偶像能不能出道，这种养成模式能让粉丝个性化定制符合自己心意的偶像，给她们带来情感满足与话语权，加深情感依附与无条件付出，最终变成“爱他就为他花钱”。

许多人回忆，以前喜欢一个偶像，会远远欣赏他的作品，偶尔会购买周边产品，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现在这样——只有投入大量金钱才能表达感情，是谁在定义我们“喜欢”的标准？打投不仅需要花钱的欲望，还需要较高的技术含量，绝大多数情况下，粉丝的大规模非理性应援行动都离不开职业粉丝的“指导”，既包括激发粉丝花钱意愿，也有适当时机下各种“打投教程”。她们受雇于平台、经纪公司或赞助商，有的甚至是独立运作，在等级森严的粉丝团体中充当意见领袖，发动、组织粉丝行动，这些职业粉丝不断驯化“不懂规矩”的粉丝不顾经济承受能力应援，培养非理性追星行为模式。这种怂恿与规训，某种程度上已经涉及精神控制。

对平台来说，偶像是吸引粉丝的“产品”，不断扩大粉丝权力是提高用户粘性与活跃度的重要方式，而职业粉丝是诱导粉丝氪金的手段，最终导向激发粉丝强大购买力实现经营性创收。哪怕其中存在物化偶像和粉丝失控风险。

电视选秀发展到网络选秀其实是年轻受众向中小屏转移、受众圈层化的体现，这不仅是选秀战场由传统卫视转至视频平台，更意味着通过选秀节目引领年轻人文化的角色由机构媒体转向各类受商业逻辑宰制的企业。如今互联网上愈演愈烈的“饭圈”乱象，跟一些平台的纵容和教唆脱不了干系。

一家《青春有你3》被叫停，整个网络选秀节目被质疑，平台也被淹没在舆论海啸中。这给平台敲响了警钟，盲目逐利只会开出“恶之花”。（维辰）